数字经济发展需统筹五大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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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德利 腾讯研究院资深专家

数字经济的发展主线是融合创新、转型升级、绿色普惠、安全有序。我们要心怀“国之大者”，统筹兼顾“五面十方”，实现“BC齐发、内外联动、软硬并举、大小协同、有我有它”，不断做强做优做大数字经济。

BC齐发：巩固2C优势，补齐2B短板，以成并进之势

数字技术是继蒸汽机、电力和内燃机之后最重要的通用目的技术（GPT），有着十分广阔的应用范围。总体来说，数字技术的需求方有个人和企业两类，也就是业界俗称的2C和2B（广义的B，包括企业、学校、医院、政府机关等组织）。我国有着超大规模市场优势，2C应用全球领先，5G、网络零售、外卖打车、移动支付、二维码等深刻改变了人们的生活和学习，涌现出微信、淘宝、京东、美团、抖音等领先应用。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我国2B领域还处于起步阶段，数字技术对企业竞争力的赋能效应尚未得到充分体现。国际上已诞生微软、AWS、英伟达、甲骨文、Adobe、Salesforce、ServiceNow等众多2B龙头，以会员订阅为主要特征的企业在线服务风起云涌。随着人力成本不断提高、国际竞争日趋激烈，我国企业必须加快数字化转型，通过数字技术应用提升经营管理水平和效率，利用信息化手段重塑业务模式、拓展市场空间。2B服务蕴藏着巨大需求，且十分紧迫。

我们要充分发挥2C优势，尽快补齐2B短板，高度关注数字化转型中的“制度供给”（马骏，2019），破除不利于数字化转型的藩篱，财务会计准则要更加关注并积极适应知识、技术、数据、品牌等无形资产的特征和要求。

  内外联动：

立足国内大市场，拓展国外新空间

数字经济是重组全球要素资源、重塑全球经济结构、改变全球竞争格局的关键力量，主要国家纷纷把推动数字经济国际化作为重要举措。在制造业领域，我国数字企业国际化取得了突出成就，涌现出诸如安克创新、歌尔股份、传音控股、联想、小米、华为、海康威视等一大批国际化公司。其中，安克创新和歌尔股份分别有97%和90%的收入来自海外，传音被誉为“非洲手机之王”。在服务业领域，我国亦取得一定进展，短视频TikTok和跨境电商SheIn风靡全球。然而总体而言，我国服务业国际化还有很大空间，有很长路要走。在众多细分行业中，仅有以网络游戏为代表的数字内容国际化程度相对较高，宝通科技、智明星通、壳木游戏、IGG和游族网络等公司的游戏海外收入占比达到一半以上，甚至九成以上，米哈游、世纪华通、三七互娱、腾讯游戏、完美世界、莉莉丝等公司的国际业务也达到较高水平。原因是多方面的，既有国内市场容量承压之故，也受益于我国文化软实力的提高。网络游戏融入了中华传统文化和经典历史故事，体现出技能性、文化性和民族性。以中华文化为内核的网络游戏一经出海，就受到各国人民的喜爱。可以说，网游出海就是文化出海。

数字经济发展要统筹国内国际两个大局，立足于服务本土市场，着眼于拓展国外新空间；巩固提高制造业国际化优势，大力推动服务业和文化领域的国际化，从而形成澎湃的发展新动能。

软硬并举：对硬件硬，对软件也要硬

科技发展的主旋律是动态演进的。作为高科技圣地，硅谷的主导产业不断变化，60年代是半导体，70年代是微处理器，80年代是个人电脑和软件，90年代是互联网，本世纪以来则是产业互联网。早期的计算机是庞然大物，但没有安装软件，用户需自行编程。1981年IBM个人电脑推出，商业软件才得以兴起和普及。现如今，不同计算设备的性能和外观差异已不是主要的，安装的软件则让人拥有不同的精彩世界。难怪网景公司创始人、著名投资人马克·安德森（2011）指出：“软件正在吞噬世界。”工信部也提出“软件定义”的理念，认为“软件定义是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新特征和新标志”，要求“加快发展软件定义计算、软件定义存储、软件定义网络，重点布局……新兴软件定义平台”（2021）。

如果问我国最大的软件公司是哪家，很多人会想到用友或金蝶。根据工信部数据（2020），我国软件业务收入最高的两家公司是华为和海尔。在人们观念中，它们是著名的硬件公司。这充分说明硬件和软件日益融合，“软件能力已成为工业企业的核心竞争力”（工信部，2021）。

当前我国大力发展硬科技。需要注意，硬科技不是单纯的“硬件科技”，而是“硬核科技”，是掌握关键核心技术的科技，既有硬件，也含软件。硬件是基础，软件是灵魂。清华大学魏少军教授指出（2011）：“对于所有整机设备而言，芯片是心、软件是魂。”加快以芯片为代表的硬件和以操作系统为代表的软件的协同创新、融通发展，是解决“缺芯少魂卡脖”问题的必然要求。硬件和软件不可偏废，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大小协同：大中小企业共同构成经济系统，缺谁都不行 

在茂密的森林里，参天大树挺拔耸立，低矮灌木丛生其间，还有盛开的鲜花和倔强的小草，以及飞禽走兽、蛇虫鼠蚁。这是大自然的生态系统。我们的经济系统也是由不同规模、不同类型的企业所构成。“大企业强国，小企业富民”（黄奇帆，2021）。大如沃尔玛，雇员数量超过巴黎人口；小如夫妻店，也能撑起一个温暖的家。不同规模的企业，无论大中小，都是产业生态中的有机组成部分，各自发挥着不可或缺的作用。它们之间或有激烈竞争，更多的则是分工合作、相依相存。正如国人常说：“大河有水小河满，小河有水大河满。”

我们要营造健康有序、良性互动的产业生态，提高数字经济物种的多样性。小以成小，大以成大 。一方面大力推动中小企业迈向专业化、精细化、特色化和新颖化，培育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和单项冠军企业。另一方面积极鼓励有良好口碑和积极承担社会责任的大中企业加快发展，增强与国际企业同台竞技的本领，提高国家核心竞争力。通过构建“以大带小，以小促大”的协同发展格局，不断繁荣健康有序的数字经济生态。

有我有它：主营业务和对外投资是一体两面，俱荣俱损

从经济学常识上来说，经济发展是由投资来推动（王国刚，2022）。投资就是投未来。企业对外投资（CVC）起源于第二次工业革命时期，已有超过100年的历史。根据CB Insights数据，近7年（2015-2021年）全球新增1347家CVC，其中2021年新增221家。CVC已成为全球大型企业的标配，是龙头企业追逐未来的重要方式，也是初创企业重要的融资途径。全球有21%的创业投资金额来自于CVC（来源：贝恩咨询）。

CVC是产业投资，资金主要来源于企业经营利润，是产业发展的晴雨表。企业经营状况良好，对未来充满信心，用于投资扶持初创公司的资金会更加宽裕；企业发展遭遇困境，自身经营都出现了问题，定会大幅减少对外投资规模，进而影响初创企业融资。反过来看，投资业务能补足企业自身能力的短板，实现产业协同效应，促进主营业务的持续发展。因此，企业主营业务发展和对外投资在一定程度上是一体之两面。我们要支持企业聚焦主业，做大规模、做优品牌、做强竞争力，也要积极鼓励和引导大中企业加大对外投资力度，投向国家战略和人民需要的地方，促进创业投资在培育经济增长新动能、促进战略性产业方面优势的发挥。并按要求遏制无序扩张，设置好“红绿灯”，保障健康有序发展。图片